【如是君子】齐衡 七
游园会定在三日后，齐衡回了府中，就开始和不为准备要用的物什。
说是一起，到底成了齐衡一人亲力亲为，不为跟在身后不知所措，又觉得小公爷这模样活像话本里情窦初开的小公子，和小姐相会夜游时递出一支梅花来，脸比花还要多几分好颜色。
翻来覆去好一通，终是找到了一套得体的骑装劲衣来。
齐衡换上试了试，天青的衣料，配着一条镶着白玉石的腰带，通身的灵气，好一副气派风流样儿！
不为看着，上前整了整衣袖，“爷，游园会还有三日呢，您这也太心急了。”
顺手拿起一件白玉冠，很别致的竹叶纹路，用金丝绕成既不过分雍容，又在素雅之上添了几分贵气，恰到好处的与人相衬。
齐衡拍了拍不为的肩，低声笑了笑，“虽不在京中，可也不能丢了国公府的脸。”
整好下摆，不为站起了身，“爷您就是为了申家小姐……”
齐衡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听着不为喋喋不休的言语，从和珍说到吃食，又说起几日后要准备什么，心下暖暖的。
窗外夜色深深，凉风抚鬓，风掀起一点衣角，青绿色的衣衫似水般温柔荡漾，寻不到来路的竹叶香萦绕着，几声夜鸣听不甚分明，一切都刚刚好……
三日后
南山正是桃花开的时节，漫山的花香，一路上欣然景象，春意融融。
齐衡来时尚早，寻着自己的位置坐了，不为摆上几样茶点。
片刻后，众人笑声阵阵，都入了席。
申和珍坐在周老一旁，与齐衡相近，身后的女眷们都盯着齐衡不时地交谈着，或是掩面低语，或是却扇偷瞧，一时间莺莺燕语，很是热闹。
周老起了句诗，他对齐衡这位门生很是看重，便又点了他和了几句令来。
齐衡声音清朗，一首《春生词》得了好一番夸赞，这一番文采盎然，少年意气，和珍一时不落看在了眼里。
她原在周老身边，听着身边人女儿家的钦慕言语只是浅笑，提笔点了丹青，兀自勾勒起来。
齐衡横竖眼里只有她，自是看的分明，和珍作画时低眉敛目，他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，在园中，在轩窗案几，每一次，都撩拨他心弦，久久不能平静。
此刻亦然……
她着墨很快，颇有几分行云流水的洒脱感，倒多出几分不与年纪相衬的豪情来。
片刻间成了作，和珍温和笑笑，仔细收进了怀中，谁也不曾瞧见她画了什么，齐衡却觉得心底可称情的种子开了花来，他知道，也确信，和珍的画里一定是自己。
大家起了兴，很快开始了马球赛。
周老拂袖斟满了酒，饮了三杯，笑着拍了拍齐衡，“元若去吧，老夫也很久没见着热闹了，要是赢了彩头，就再许你一样东西，全当奖励了。”
齐衡忙起了身，深深拜了拜，“学生定当努力。”
和珍见他要上场，同身边姐妹说了几句话，也带上了护具。
两人准备好，却不在一队。
阳光下，和珍一席红衣，抬手挽了挽头发，齐衡瞧着，那木簪子是自己所赠，顿时心下甜甜的，笑容一刻未停。
不为看着，自家爷此刻倒生了几分痴憨情态，好不动人。
果然，远处一众女儿家都红了脸，争相到了围栏边喝彩。
浅草摇曳，齐衡缓步走近了些，偏着头笑，“和珍妹妹这一身真好看，倒像是上阵的女将军呢！”
申和珍闻言抬头，齐衡身上淡淡的暖香袭来，他背着阳，洒下一片阴影，那双眼里似有万千星辰，她蓦然思绪远了，暗自叹道：方才那幅画到底逊色些神采……
她仰头看着齐衡，笑意盈盈，“小公爷亦然。”
感受到齐衡的目光落头顶木簪处，她略红了脸，晕出一片胭脂色来。
两人上了场，齐衡驱着马，俯身躲过几次交锋，挥着鞠杖扫过草色翻涌，乘势翻身，一杆正中。
场下顿时一片喝彩，齐衡笑着冲和珍挥了挥手。
申和珍微扬起下巴，骑着马往这边来。
齐衡低背躲过她的攻击，两杖碰撞，马儿迅猛矫健，交错间又奔向了两端……
日出树烟红，开场画鼓雄。
骤骑鞍上月，轻拨镫前风。
斗转时乘势，旁捎乍迸空。
等来低背手，争得旋分騣。
远射门斜入，深排马迥通。
—— 《观李常侍打球》唐·张祜
一场下来，两人势均力敌，颇为尽兴。
歇了落座，周老抚须大笑，连连夸赞精彩，间或转头看向一旁的申和珍，一副了然模样。
齐家小公爷，申阁老嫡亲孙女，确是门当户对，难得的良缘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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